残阳西沉时,李青书踏入了镇北军大营。
营地里弥漫着血腥与药草混杂的气味,伤兵的呻吟声此起彼伏。
巡逻的士兵个个面色灰败,铠甲上沾满血污,这与半年前他和战红衣离开时的景象判若云泥。
中军帐内烛火摇曳,二皇子正咬着布条,任由军医为他包扎肩头那道狰狞的伤口。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,滴落在早已染红的地毯上。
陆不凡坐在一旁,向来挺直的脊背此刻佝偻着,帐帘无声掀起,李青书的身影出现在光影交界处。
“青书道长!”
二皇子猛地起身,连带着扯动了伤口也浑然不觉,鲜血顿时浸透了新缠的纱布,顺着臂膀滴落。
李青书的目光却越过二皇子,落在陆不凡身上。
“陆将军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,却让帐内的烛火都为之一颤。
“北境何时变得这般模样了?”
陆不凡缓缓抬头,铠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,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,此刻眼中布满血丝,下巴上胡茬凌乱。
他张了张嘴,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。
“道长,都是因我识人不清....”
帐外突然卷起一阵北风,吹得烛火剧烈摇晃,在明灭的光影中,李青书看见陆不凡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李青书让二皇子先包扎好伤口,然后又让其他人都出去了。
此时营帐内只剩下了他和陆不凡还有二皇子三个人,不过二皇子和陆不凡都是一副纠结的样子没有先开口,李青书心下了然。
李青书指尖轻弹,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整个营帐笼罩。
烛火突然稳定下来,连帐外的风声都消失了。
“现在可以说了。”
李青书拂了拂衣袖,在案几旁坐下。
二皇子像是终于等到机会,猛地一拳砸在桌上。
“我们都被太子害惨了!”
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。
“之前北蛮进犯根本就是太子心腹和蛮子演的一出好戏!他们故意让陆将军受伤昏迷!”
李青书的目光落在陆不凡胸前的伤口上,那道伤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。
““你的伤一直未愈?”
陆不凡闻言,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抚上胸口,喉结滚动了几下。
他苦笑着摇头。
“道长,这伤与其说未愈,不如说是被人做了手脚。”
帐内的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,在陆不凡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。
他声音沙哑地继续道。
“我昏迷了整整是十几日,醒来时......”
说到这里他拳头猛地攥紧,指节发出咔的声响。
“镇北军上下要害职位,全都换成了太子的人。”
二皇子忍不住插话。
“本宫来时,陆将军连调遣亲兵的权力都没有了!那些混账还美其名曰让他安心养伤!”
陆不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继续道。
“更蹊跷的是,自从二殿下到任,北蛮的攻势突然变得异常凶猛。”
他指向案几上的沙盘。
“他们的进攻路线,对我们的布防了如指掌。”
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接着是士兵慌乱的喊叫。二皇子脸色一变。
“又来了!”
陆不凡苦笑着看向李青书。
“如今我们能动用的,不足三成兵力。”
“陈宏那些人整日龟缩不出,全靠我和二殿下带着亲兵死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