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行了,我知道了。”
“你下去吧,别再让我听见那些乱七八糟的话。”
陈四海躬身退下,走出大帐时,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,心里却沉甸甸的。
他知道,太子虽然暂时压下了脾气,可这军心,怕是再也回不来了。
远处,几个值夜的士兵凑在一起低声议论,见陈四海出来,立刻散开。
可那些压抑的抱怨声,却像风一样,悄无声息地吹遍了整个军营。
就在众人以为异兽的进攻已经是最大的麻烦时,一个更糟糕的消息像一记重锤砸在了镇西军的头上。
“报!”
一名士兵急匆匆冲进大帐,脸色发白。
“殿下,粮官来报,营中余粮只够撑三日了!”
“弓箭、刀枪这些军械也所剩无几,再这样下去,弟兄们连打仗的家伙都没了!”
帐内一片死寂,几个将领面面相觑,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。
太子猛地站起身,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。
“怎么可能?不是早就派人去催粮草了吗?”
“殿下。”
粮官跪在地上,声音发抖。
“前些日子派去催粮的人回话说,路上大雪封山,粮车根本过不来。”
“再加上朝廷那边......”
他欲言又止,偷偷瞄了太子一眼没敢往下说。
太子脸色铁青,一拳砸在案几上。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
帐外寒风呼啸,士兵们围在火堆旁,手里捧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,个个面黄肌瘦。
有人低声抱怨。
“这哪是粥,分明是水!”
“别说粥了,连箭都快没了。”
“昨儿个守夜的兄弟说,异兽都快冲到眼皮底下了,咱们连箭都射不出去几支。”
“太子不是说朝廷会送粮草来吗?这都多少天了,连个影儿都没见着!”
“呵,朝廷?怕是早把咱们忘了吧......”
怨气像野草一样在军营里疯长。
夜里士兵们挤在冰冷的帐篷里,听着外头呼啸的风声,心里却比这天气还冷。有人偷偷摸出家里带来的干粮,掰成小块分给身边的兄弟,嘴里念叨着。
“再这么下去,咱们不是被异兽咬死,就是活活饿死......”
太子坐在大帐里,听着外头的风声和隐约的抱怨声,心里一阵阵发紧。
第一天,太子端着粗瓷碗,蹲在士兵堆里喝粥。
粥稀得能照出人影,碗边还沾着不知哪年的油垢,他强忍着恶心,硬是挤出一丝笑。
“弟兄们辛苦了,本宫与你们同甘共苦。”
士兵们面面相觑,有人小声嘀咕。
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”
第二天,太子跟着士兵们一起操练,寒风刮得他脸生疼,手脚冻得几乎失去知觉。
他咬着牙坚持,心里却恨不得立刻躲回温暖的大帐。
第三天太子和几个老兵挤在一顶破旧的帐篷里过夜。
帐篷漏风,地上铺的稻草又潮又硬,旁边的人鼾声如雷,脚臭味熏得他几乎窒息。
“殿下,您再坚持几天,军心就能稳住了。”
陈四海低声劝道。
太子没吭声,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眼神里满是压抑的怒火。
终于熬到夜深人静,太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住处。
一进门,他就狠狠摔了桌上的茶壶,咬牙切齿地低吼。
“这群低贱的东西!又脏又臭,简直让人作呕!”
他抓起毛巾拼命擦手,仿佛要搓掉一层皮。
“本宫堂堂太子,竟然要和这些粗鄙之人同吃同住,简直是奇耻大辱!”
陈四海站在门外,听着里头的动静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他知道太子这戏,怕是演不了多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