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红衣不再多言，身影一闪，如鬼魅般融入夜色之中，朝着西部荒域疾驰而去。
待战红衣离开之后，陈四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太子营帐外。
他双手拢在宽大的袖袍中，低眉顺眼地站在阴影处，活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太监。
夜风卷着沙尘掠过营地，吹动他花白的鬓发，却吹不散他眼中深藏的锐利。
帐内，太子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帐帘传来。
“大人此番前去，可需要本宫派些人手协助？”
那个阴冷的声音简短地回应。
“不必，人多反而碍事，我需要准备两日再去。”
陈四海微微侧耳，将每个字都听得真切，让他稍感安心的是，这个自称傀影的神秘人似乎并未向太子提及战红衣的事。
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思索，看来此人另有所图，并不完全听命于皇后。
“那本宫就在此静候佳音了。”
太子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。
帐帘突然被掀开，陈四海立即将腰弯得更低了些，他刻意控制着呼吸，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仆。
然而当那道黑影从他身旁经过时，陈四海还是借着行礼的机会，悄悄抬了下眼皮。
这一眼，却让他如遭雷击。
那张被狰狞刀疤贯穿的脸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骇人，但陈四海却从那扭曲的轮廓中，认出了一个本该死去多年的人......
宋影。
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那时的宋影，还是天道院最耀眼的天才，一袭白衣胜雪，剑法超群，年纪轻轻就踏入半步锻魂境，是九州公认的下一代院长人选。
陈四海至今还记得，当年在皇宫夜宴上，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是如何一剑惊四座的。
“怎么会......”
这个念头刚起，陈四海就立即掐断了思绪，他强迫自己继续保持恭敬的姿态，直到那袭黑袍完全融入夜色。
夜风突然变得刺骨，陈四海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，他缓缓直起身子太多疑问在他心头盘旋.....
宋影当年为何会暴毙？梁天道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？那股萦绕在他身上的邪气又是从何而来？
更重要的是，这个本该死去的人突然现身西部荒域，究竟在图谋什么？
远处传来守夜士兵的脚步声，陈四海立即收敛心神，他最后望了眼傀影消失的方向，转身朝着冯寒衣的营帐走去。
每走一步他的背影就挺直一分，等来到无人的角落时，那个老态龙钟的太监已然不见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个目光如电的绝世高手。
“看来这次，老夫也得认真些了。”
夜风中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陈四海原本已经迈步朝冯寒衣的营帐方向走去，却在半途突然停住。
夜风吹动他花白的鬓发，也吹散了他方才的冲动。
“不行......”
老太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，那个傀影，或者说宋影的感知太过敏锐。
方才在营帐外，对方虽然看似对他不屑一顾，但陈四海分明感觉到，有一瞬间，那道阴冷的目光曾在他身上停留。
就像毒蛇在捕猎前的审视，陈四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，转身走向自己的住处。
陈四海枯坐在昏暗的营帐内，夜风从帐帘缝隙钻入，吹得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，将他的身影投在帐壁上显得格外孤寂。
“若是李青书在此就好了......”
这个念头刚起，陈四海便自嘲地摇了摇头。
可眼下这局面，确实棘手。
他虽贵为皇后心腹，但在镇西军中并无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，太子身边那几个新来的侍卫都是梁天道的人，而普通将士又根本靠不住。
要想查清傀影的底细，简直难如登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