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瀛看向近在咫尺的人，他脸上血痕混着尘土，肩头那道狰狞的伤口清晰可见，因为中了毒，血肉已经开始发黑。
她想，这就是你走过的路吗？伤痕满身，死亡常伴，一个人，走了两世，还没放弃，还在往下走。
他也正看着她，目光专注，悲喜交织。
碎石，断木，都在被撕裂、坍塌，从他们身侧轰然往下坠去。
世界失去了支点，而他们，也像两粒微尘，身不由己，被这浩大的、漫长的洪流重重卷起、抛下，不知将落往何处。
姜瀛心生感慨，人生啊……
就是这样大起大落落落啊……
他们是何其渺小的存在，以命搏，与天斗，却最终不过是归于洪荒的一粒尘。
又要死了吗？
这一世才刚刚开始呢，就这样么死了，总觉得有点不甘心。
这时，她突然想起萧粉丝说过，掉悬崖是话本子里非常套路化的情节。
“话本子翻来覆去不过这些老掉牙的套路，对于主角来说，掉悬崖根本不算是什么大事，反而意味着大大的奇遇！法宝都是稀世级别！”
她于是笑了笑，抬手抚向面前那双悲伤的眼睛。
“也许，
护盾撑开一圈淡淡的荧白光。
她沾血的脸，亦被那浅浅一笑点亮。
绝世容光，不过如此。
慕隐握住她的手，紧了紧。
“嗯。”
那一瞬，心安定了。
他想，无论如何，这次，他抓住她了。
-----
飞剑破空而来，她抬指截住。
从飞剑上取下一枚玉简。
“九韶宗关于激励弟子勤撰论文以增宗门贡献的通告
诸位弟子：
为促修仙界学术繁荣、提升全人族修士修为、共御外敌，经修仙联盟与四宗门共同决议，自即日起推行‘问道求真’学术贡献计划——在《九韶宗弟子期刊指导目录》所列期刊发布论文，即可抵换宗门贡献值。
凡我宗弟子，往后需以研撰论文为修行要务之一，勤耕不辍，以文证道。
九韶宗炼法部”
通告后面附有《九韶宗弟子期刊指导目录》以及对应期刊可获得的宗门贡献值数额，目录中所列的期刊并不多，多为仙门顶级期刊，如今都已经收录在了《修炼琅嬛索引》之中。
最后还列出了抄袭剽窃、数据造假等行为将会受到的惩戒。
她将飞剑和玉简一并收起。
望向不远处山崖上临风而立、衣袂飞扬的素袍男子。
他须发如雪，面容却俊朗如玉，双目澄澈如潭，全无衰老之态。虽然衣着朴素，却自有一股飘逸风流。
“师尊，弟子方才已经收到玉简了。这便是您一直在推动的事情吗？”
“外敌窥伺已久。光是我九韶宗界限之外的鬼族，就从未放弃过染指九州。人族需要振兴。推动论文写作之事，便是为了让功法不断精进并传承下去，”男子微微侧头，向她看过来，他眼中含着温和的笑意，“小霜，往后撰写论文时有何困难，都可以来找师尊。”
她担忧地望向男子，“可是师尊如今在炼法部已然事务繁多，还要主办《问道九韶》期刊，弟子担心师尊会辛苦……”
男子笑了笑，“小霜想违抗师命？”
她摇头，“弟子……谨遵师命。”
“邺安城，如今并不太平。”男子望向远处延绵如水墨的山川，轻叹一声，“去邺安城找到你大师兄，把这件事告诉他。他在外多年，也该回来了。”